「周江」于深海中
关键词：海风
你们懂的，我是跑题小能手
同样第一次参与周江深夜六十分请多多关照
地理知识的bug请多见谅
如果喜欢的话请给我一颗小红心和小蓝手吧
感觉我心底所有的文艺和小清新都留给周江了……好怕你们都看腻了……一定要跟我说啊啊啊啊QAQ
彩蛋在这里 海深深蓝「周江」
于深海中
格陵兰岛最寒冷的时节已经过去。
周泽楷关上发动机，嗡嗡作响的马达霎时间平静了下来，恍如狂躁的野兽收敛起了自己的爪牙。海浪拍打着渔船的边缘，把它缓缓地推向码头。
被主人随意丢弃在夹板上的渔网开了一个口，只有寥寥几条瘦小的比目鱼有气无力的打着挺——它们也就只有现在还能动了，刺骨的冷风形成了一个天然的冰柜，很快就会把它们冻得僵硬。其实三月并非是适合打渔的季节，这里的气候实在是过于严苛了，连长久居住在岛上的因纽特人都不会选择在这时出海。对于他们而言，这个从远方来到的客人的一举一动都充满了古怪。
严格的说，从远方这个说法也并不确切。
没有人知道这个男人到底是在什么时候上岛的。只是冬风刚刚鼓起的时候，他出现在Silence的门口。
Silence是岛上最受欢迎的小酒馆。
男人穿着一件单薄的棉衣，优美的脸阔线条隐没在浅黄色的光晕中，呼吸之间热气悄然化成一团白色的小水雾。
他孜然一身，陪伴着的只有那一串逐渐消失在雪地里深深浅浅的脚印。
站在码头上抽烟的大叔弹落手中的烟灰，和他打了个招呼。周泽楷点点头，收紧渔网便准备回家。
最开始，这些向来离群索居的因纽特人们还会好奇这个突然出现的客人，向周泽楷打探他是谁，又从哪里来。但这个俊美的男人似乎并不会说话，微笑也很少在他脸上绽放。
就连周泽楷这个名字也是他用食指蘸着酒水在木桌上写出来的。
他总是沉默地站在海边，凝视着这片寂静大海的潮起潮汐。于是他们只能根据肤色和瞳孔的颜色，推测他或许来自那个遥远的东方国度。
也有人说，曾亲眼看到周泽楷开口说过话。可等到被追问他说了些什么时，却绞尽脑汁脑汁思考了半天答不上来。
「或许只是海风呼啸的声音罢」
人们这样想着。
久而久之，他们也逐渐习惯了这个神秘的东方来客。
「周」
大叔叫住他。
「今天酒馆里似乎有客人来，和你很像」
尽管时间有些不对，但有游客上岛倒也不是太稀奇的事情。周泽楷把今日的收成送去酒馆的小厨房，将夹带着海风腥咸的衣服换成洁白的衬衣和黑色的马甲，推门走进前厅。
摇摇欲坠的小木门有神奇的魔力，把屋内和屋外隔成了两个世界，一面天光昏暗冰雪凛凛，一面美酒腊肉欢声笑语。
或许今天有些不寻常？
周泽楷一眼看到了坐在人群中的青年。光说外貌特征的话，的确和自己相同。
青年脸上总是带着温和的微笑听着来人的话语，不时地轻点一下头表示认同，又或是垂眸思索，两片略薄的嘴唇如同带着露水的花瓣。
周泽楷收回了视线。
但是显然，他并非是同一类人。
吧台里是一个金发碧眼的北欧小伙子，翠绿色眼睛里闪着好奇的光芒，正撑着双臂从吧台探出大半个身体，想要加入到喧闹的人去中去。周泽楷走过去拍了一下他的肩膀差点把他下了一跳，他迅速地左右看了一眼，发现四下没有老板的身影后才悄悄舒了一口气，将食指竖在嘴唇上做了一个保密的动作。周泽楷不禁有些好笑，放柔了眉眼，朝青年所在的地方抬了一下下巴，又点点头。小伙子惊喜地用力抱了他一下，还没等他阻止，就翻身从吧台里出去了。
看来今夜有得忙了。
周泽楷仔细地擦了一道吧台，给坐在高脚凳上的女士送去一扎黑啤酒。
刚一扭头，就对上了一张笑意盈盈的脸。周泽楷退了两步，几乎就要撞上后面酒柜，青年连忙抓住他的手腕拉了他一把。
「嘿，晚上好，听说你在这里呆了很久了」
近看青年的脸似乎更加鲜活生动起来，从眼角到下巴的弧度，每一处都透露着温和的气息。
周泽楷点点头，歪着头想了想，又摇摇头。
青年的手臂撑在吧台上，将身子小幅度地凑近了一些，既没有让周泽楷感到不适又恰好让两人四目相对。
周泽楷恍然间看到他瞳孔的边缘竟泛着一圈深蓝。
半晌，青年又笑了笑。
「我是江波涛」
青年，不，江波涛抬头看向酒馆的目录，轻轻地蠕动着嘴唇，似乎在思索着该点哪一种好。周泽楷也不像别的调酒师，他更习惯于安静地等待客人自己做下决定。
好像读到了什么有趣的东西，江波涛停了下来，眉毛和眼睛都眯成弯弯地小缝，他玩味地在舌尖把这几个词语翻来覆去读了好几遍，把海风送去周泽楷的耳蜗和鼻翼。
「那，请给我一杯『海岸』」
不知这么的，明明不是第一次调这杯酒，却让他差点握不稳调酒器。
「噗嗤」
江波涛笑出了声。
周泽楷不好意思地弯了弯嘴角。
江波涛睁大眼睛，眼里有蓝色的星星在闪光。
「你笑起来真好看」
周泽楷悄悄地红了脸，
冷。
很冷。
海水从四面八方挤压过来，撞得它摇摇晃晃，一不留神就被一旁突出的冰刺刮出一条条细小的伤口。广阔沉静的海水在这里变得湍急汹涌，自从它被卷入这场涡流后再也没有找到机会逃离，只能跌跌撞撞地朝着越发寒冷的地方游去。
沉没在海洋深处的冰山折射着幽幽的蓝光，它的意识也开始变得一深一浅。
寂静的深海中回荡起低沉的无声歌谣。
周泽楷是被敲门声惊醒的。他半眯着眼睛躺在床上，阳光从天窗斜斜地倒在他的脸上。
是梦……啊。
敲门的是江波涛，他就住在周泽楷的隔壁。
「早上好，啊抱歉，原来你还没有起来，打搅了，你还要再睡一会儿吗？」
江波涛惊讶地看着周泽楷外套里还穿着睡衣，头发明显也是刚睡醒后的蓬松凌乱，立刻露出有些抱歉的神色。
周泽楷摇摇头，定定地看着他。
「也没有什么特别的事，我想问问你愿意和我一起吃早饭吗？」
江波涛感到有些不好意思地挠了挠脸颊。
「如果可以的话你今天能带我到岛上去转一转吗？」
他想了想又加道：
「当然我就是问问，因为听他们说你和我来自同样的地方，所以……如果，如果你有别的事情或者不愿意就算了，也是我问得唐突」
说着他摆摆手。
周泽楷看着这个青年，歪了歪头，同意了。
酒馆的早餐没有太多的花样，基本上都是全麦面包和熏肉，附上一大杯热乎乎的羊奶。
他们来的不算早——这样是为什么江波涛看到周泽楷时有些惊讶的原因——餐厅里只有他们两个人，周泽楷也不明白为什么江波涛会邀请他，他自己自然明白，他并非是一个合适的同行者，就像现在，餐厅里只听得到刀叉和咀嚼的声音。
和他一起总归是沉默有些无趣的。
老板娘走过来和他们搭了几句话，当然回话的也只会是江波涛。
好在周泽楷面容姣好，虽然沉默寡言，但若是和他说话，他也会看着人的眼睛让人感觉到他在用心地倾听，岛上的人们对这个年轻人还是有些好感，相信他是真的不会说话了。
江波涛告诉老板娘他们想在岛上走走看看风景，老板娘也不含糊，立刻就给他们送过来一张地图，用红色的墨水笔勾好一个个小圆圈。
格陵兰岛是个冰川覆盖的王国，岛屿的大半地区甚至在更北的北极圈处，那里现在还是一望无边的极夜。
「说来还真是一个浪漫的地方啊」
浪漫？
周泽楷哈出一口白雾，朦胧中看着江波涛。冰雪在他们脚下发出咔嚓咔嚓的响声。
「因为说道极夜，就能想到极光呀」
江波涛跑了两步，在一个弓起的冰川穹顶下回过头看他。
「在因纽特人的传说中，极光是引导灵魂去往天堂的火炬呢」
周泽楷摇摇头。
江波涛也不与他争辩，只是神秘地眨眨眼睛。
「History became legend, legend became myth」
深蓝色的圆圈一下把他锁住，在那一刻，周泽楷仿佛又感受到致密的海水从四周挤压过来，冰凉，厚重。他摇摇头，把脑海中的想法扫去，沉思了一下今天是否是观测极光的日子，却发现江波涛已经被其他的东西吸引了注意力，走得有些远了，连忙加快了脚步追了过去。
金色的冬阳在海面上撒下光点，又被波浪推上岸去，长颈褐斑的飞鸟在海风中废物，在雪白的大地上投下一片小小的阴影。
「再过两个月这里也会有遍地的野花盛开吗？」
江波涛颈边的长发在风中扬起，他俩之间隔了七八步的距离，海风另一面，周泽楷有些没听清他的话，等他走进了，江波涛却只是笑笑不再言语。
他们现在站在岛屿一侧的边缘，往下就是漆黑的岩石延伸进覆盖着冰雪的大海。
「你知道海底瀑布吗？」
周泽楷点点头，又摇摇头。
江波涛咧开嘴角。
「你现在就昨晚我们刚见面时一样，让我猜猜」
深蓝色圆闪烁了一下。
「点头是说知道，摇头是说我们不能去是吗？」
周泽楷点点头。
江波涛闭上眼睛，在呼呼的海风中张开双臂。
「你会带我去的，对吗？」
人们对周泽楷出海已经是见惯不怪，不如说，即使在这样的日子里还能捞到鱼反而让他们对他另眼相待了。
周泽楷启动了发动机，在一阵轰鸣声中，小渔船驶离了海岸。江波涛坐在船的一侧，握着船舷向大海远处望去。
渔船开了很远，远到江波涛回过头，格陵兰岛已经完完全全消失在视野中。周泽楷拿出渔船里备好的面包和一两片香肠，又递给他一瓶淡水。
江波涛道过谢，咬了一口面包。
「原来已经是中午了，还是小周想的周到，对了，我这样叫你可以吗？」
周泽楷点点头。
储备的面包有些发硬，两人就着点儿水夹上肉片咽下了。
「小周你真的不会说话吗？」
周泽楷咽下一口水，这次没点头也没摇头，只是撇过头避开了江波涛的视线。
「啊，抱歉」
江波涛抓了抓头发，撑着下巴对他说：
「大概是觉得，如果小周开口的话，一定是世界上最美妙的声音」
它在海洋中徘徊了很久很久。
从有意识起就开始，在海中独自游荡着。
即使偶尔有别的灰鲸在离它不远的地方游过，也只当它不存在一样。
每当海底的歌声响起的时候，它的声音也总和它们不太一样。
不属于陆地，也不属于海洋。
一直一直孤单地在深海中孤独地歌唱。
周泽楷关上发动马达，向江波涛颔首示意。
到了。
渔船在破碎的川中，海水平静幽暗，在他们身下孕育着巨大的能量。
「周泽楷」
江波涛看着他。
周泽楷到现在才发现，并非只有眼瞳，江波涛的发梢也是如墨的深蓝，只有在阳光下才分辨得出来。他听到：
「你相信神话吗？」
在他放大的瞳孔中，就像被分解成了一帧一帧的慢动作，江波涛从船上一跃而下，巨大的水花在无波的海面上盛开。
海水变得明亮了，那是水面在靠近。
它的意识越发的模糊，影影约约地，它意识到一件无比可怕的事就要发生在自己的身上。
搁浅。
歌声开始变得断断续续。
周泽楷慌乱地找出木浆拍打着水面。
没有任何的回音。
连海风都停止了。
白色冰川下的深蓝现在竟有些可怖。
巨大的恐慌在他的心底升起，他不管不顾地抓住船舷，抓得手背青筋暴起。
然后跳了下去。
没有丝毫的延迟，冰冷很快蔓延到了他全身，周泽楷用力地游向深处。同时张开双唇，开始用一种不属于海洋也不属于陆地的声音呼喊江波涛的名字。
就在那一刻，他突然感到了无比的陌生。
有多久没有用这声音歌唱过了呢？
又有谁会听见这个声音呢？
沉重的四肢突然变得轻快起来，不为人知的变化在海洋深处悄悄地发生着。
周泽楷的身影消失了，取而代之的，是一只壮硕的灰鲸。
它的背上和身侧都布满了一道道细密的伤痕。
原本平静的海水仿佛被这巨大的变化惊扰，三三两两的鱼群惊吓着结成群想要威吓这个擅闯的陌生人，灰鲸对这一切都视若无睹，只是一心一意地向下游着。
水流拍打岩石的声音由远及近，逐渐变得清晰。绕过一座突起的海底峰，江波涛寻找的海底瀑布就出现在眼前。
已经有数万或者数十万年了，海底被一股强大而不可抗拒的力量撕扯开来，在这里形成一道陡峭的悬崖，无尽的海水在次倾泻而下，行成世界上最磅礴的瀑布。
越靠近瀑布，灰鲸的每一次摆动就越发的艰难。
可是它还不想……
突然它回忆起在那个时候，也是在这个地方，它重新苏醒了过来。
灰鲸明白了什么，它不再呼喊那个名字，而是用这个透明的声音开始继续很久以前被打断的歌谣。
它知道自己大概快要死了，歌声也停息了。才刚刚发育成熟的身体变得无力，不再游动，漂浮着贴近白光的地方。
「嘿」
恍然间，一个声音闯了进来，停滞的身体被缓慢而确实地推动了。
「别睡啊，我还没有听你唱完」
灰鲸看到了那个人，就在瀑布的上方，笑盈盈地看着它。
修长笔直的双腿消失不见，从腰部向下是一条长长的深蓝色鱼尾，线条圆润美丽，末端延伸着两片扇形的尾鳍。
历史变成了传说，传说变成了神话。
灰鲸靠近了深蓝色的人鱼，用它巨大的头蹭上这个人的手心。
俊秀的人鱼温柔地抚摸着它。
「好久不见」
「不，终于见到了」
灰鲸有些不满，倏地一下消失不见，周泽楷狠狠地搂住人鱼的腰，恨不得把他揉进自己的身体里才能平息自己刚才的担惊受怕。江波涛在突如其来的拥抱中小小地叫出了声，反手也回抱住他，安抚地在他背上轻轻地拍着，一下又一下。
「剩下的事以后再说吧」
江波涛用尾巴卷起周泽楷向海面游去。
橙色从冰川的缝隙照射进海水，随着冰川的浮动在深海中闪烁着，若有若无。
原来已经到傍晚了。
人鱼的皮肤在光亮中变得白皙莹润，原本耳朵所在的地方也被半透明蔚蓝色的耳鳍替代，周泽楷有些好奇地抚摸上人鱼的耳根，环绕着他的鱼尾立刻战栗了一下，差点松开，江波涛红着脸低头瞪了他一眼，明明凶狠的眼神此时却一点说服力也没有，周泽楷笑了笑，抱紧人鱼的腰。江波涛无法，上游的速度又加快了些。
就在他们冒出水面的那一刻，周泽楷拉下人鱼的头，于盛大的夕阳中虔诚地在人鱼的湿润柔软的嘴唇上落下一个吻。
人鱼很快也回应了他，用手托着他的头颅，乖巧地打开自己的双唇，海洋的味道在炽热的唇齿之间交换，冰冷的海水变得温暖，蓝色的鳞片反射着耀眼的光。
「渔船上还能烧热水真是太好了」
江波涛裹着毛巾长叹一口气。周泽楷弯腰亲亲他的脸颊，坐到他身边。
「和我说说话吧，小周」
江波涛靠在他肩上，撑着脚伸了个懒腰。
「我想听你说话」
周泽楷看向他小巧可爱的脚趾，歪了歪头。
「说什么？」
江波涛屈起双腿，思索了一下，看向漆黑的夜空。
「第一次听见你的声音我就被你迷住了呢」
他把下巴搁在膝盖上，吃吃地笑。
「你知道吗，人鱼能听见海洋里所有的声音，鲸鱼的声音就像海水一样沉重宏伟，直到有一天，我听到了来自森林的风声」
他扭头看向周泽楷。
「那时遇到你不是意外」
海风把亿万星辰吹进他深蓝色的眼瞳里。
「那是我追随着你的歌声跨越了整个海洋」
END
*『海岸』原名 sex on the beach
* 灵感来源于那只52赫兹的鲸鱼
谢谢观看^^
